《慈怡法師》

(圖片來源:佛光山全球資訊網)

慈怡法師堅持「以文化弘揚佛法」的宗旨,長期致力於學術文化領域的紮根工作,堪稱為現代學僧中的佼佼者。 三十年來先後陸續完成四部十六冊《阿含藏》的編修,開啟經典現代化的先河;主持編寫佛教史上第一部白話佛教大 辭典--《佛光大辭典》;出版《佛教史年表》等。她利用從工作中進修、進修後再投入工作的權巧輾轉方式,深造 至準博士,在「佛教史」的學術領域內卓然有成。

剛出家時,慈怡法師曾經懇切的告白說:「讀書那是多麼快樂的生活呀!在我心田上,是多麼需要佛法甘露的滋 潤!人生的意義,不光是求得衣食上的溫飽,比衣食更重要的,是點亮了心靈上的智慧之光,我願我能達到自己的願 望,把我這一點點亮了的微弱心光照耀世間的人。

如今,她則深深的慶幸:「出家很有意義,讓我能享受悠遊在知識海洋中的快樂,一生足以自慰了!」

閱讀《釋迦牟尼佛傳》改變一生

(圖片來源:佛光山全球資訊網)

慈怡法師,俗姓楊,台中烏日鄉人,曾祖父是前清秀才,祖父、父親代代也都以耕讀傳家,難得的是對家中的女孩 子並不輕忽,一視同仁地栽培她讀到台中女中畢業。

談到慈怡法師與佛門的因緣,首先要拜祖母之賜。在台中王田(今日成功嶺一帶)附近有一座善光寺,每當祖母要 到廟裡念佛時就將她帶去,慈怡法師回憶:「當時我才五、六歲,到了廟裡,祖母就找一個角落、一把椅子,叫我坐 在那裡,她自己則去念佛、繞佛。雖然心理不曉得她們在幹什麼,但我蠻聽話的,就乖乖坐在那兒,等祖母拜完佛帶我 回去。回家後還可以吃到供佛的水果餅乾,大家又都很歡喜。」-當年文靜靈秀的小女孩日後會踏入佛門,也許在當時 就已經灑下了菩提種子。

中學畢業後,她以出色的學識和氣質,考入公路局工作。正當憧憬無限的年華,卻在因緣巧合之下讀到《釋迦牟尼 佛傳》這本書,從此改變了她的一生。

慈怡法師從小就很喜歡閱讀各種書籍,有一次朋友借她一本《釋迦牟尼佛傳》,她讀得愛不釋手。原本以為作者「 星雲」已是「古人」;然而有一天,朋友告訴她,「星雲」竟來到台中慎齋堂,宣講《觀世音菩薩普門品》,她遂隨著 三、四個朋友去了,非為求法只是想一睹作者廬山真面目。初見大師,立刻覺得這位師父慈祥莊嚴,還告訴她們,如果 有興趣,可以再讀《十大弟子傳》、《玉琳國師》等書,以及其它佛學雜誌,之後又陸續寄《覺世》旬刊給她。

突然間好像開了竅,開始縱身投入佛法慧海之中,孜孜不倦的苦讀,然而興趣雖濃,卻似懂非懂,因此更加激起了 強烈求知欲。有一次在《覺世》旬刊上看到香港東蓮覺院招生,立刻寫信去申請。入學許可書固然很快就寄來了,她興 緻沖沖的去辦出境手續,卻鎩羽而歸,原因是按照當時政府的規定,只有出家人才能申請出國念佛學院。

道心堅固克服親情的阻擾

像個洩了氣的皮球,她寫信向星雲師父報告,星雲法師安慰她說,自己正在籌建一所壽山寺,如果真的想讀書,將 來可以讀壽山佛學院。慈怡法師至今仍難以忘懷那一段近乎「革命」的抗爭歷程,她說:當時也不知哪裡來的一股勇氣 ,對家人說要住到高雄壽山寺去,父母認為住在廟裡就等於出家,因此堅決反對,我只好偷偷離家出走。但在早年傳統 大家族中,豈容得子女忤逆,兩天後,家人尋跡追至壽山寺,才剛跨進前門,她就從後門溜掉,躲到壽山公園去。這幕 戲反覆上演了四、五回,弄得寺中也擾攘不安。最嚴重的一次,是父親甚至報警來搜查,還控告寺方拐帶人口。縱然如 此,也沒讓她回心轉意。

一計不成,又生一計。家人佯稱長兄婚期在即,催她回家,但她一回去,就知道哥哥結婚不過是個幌子,而且立刻 被軟禁了起來。雖也曾絕食以明志,老父卻意志如鋼、不為所動。在一天夜晚,趁著監視鬆弛,她又悄悄離開了家。父 親十分傷心,不許女兒再踏進家門,並要「一腳把她踢到極樂世界去。」-回到壽山寺,這個堅毅的小女子身上僅有一 套布衣,和滿腔追求真理的熱情。

壽山佛學院在萬般困難中終於開學了,為了專注讀書,沈澱心志,民國五十四年她決定披剃出家。當秀髮飄落、頂 禮佛前的那一剎那,取得了倘佯般若智海的通行證,也成為星雲大師最早在壽山寺出家的弟子之一(同時共有三人), 法號「依平」、內號「心宇」(慈怡是皈依名)。

勤於筆耕品學兼優的典範

在佛學院同學們的印象中,對慈怡的描述最是貼切:「中等身材,面貌莊嚴,臉上永遠帶著一絲微笑,架上一副眼 鏡,具有學者風度,對人彬彬有禮,端莊穩重,看起來道貌岸然,不多說話,但和她談起學問來卻頭頭是道。品學兼優 ,治學辦事,為一般學生的典範。」

當佛學院畢業時,慈怡比其他同學多帶走一份沈甸甸的禮物--生平第一本著作《萬壽日記》。這是她在《覺世》 旬刊<光明藏>一欄裡連載了二年多的筆耕成果,這一本佛教女青年的日記,記錄著台灣三十多年前學佛教育的情形、 青年學子的心聲,以及佛學院生活的點滴。在佛學院三年,慈怡擔任了三年《覺世》旬刊的主編,多少個夜晚,同學均 已在甜夢中,只有她守著瑩瑩孤燈,埋頭工作,辛苦自不待言,但是只要想到這份十天一期的刊物,能溝通海內外佛教 關係,傳達各地佛教珍聞,豐富讀者的精神生活,也就樂以忘憂了。她自信滿滿的說:「從在家到出家,《覺世》我是 沒有一期漏過一個字的,這一點我覺得很自豪。」

再度赴日深造攻讀博士學位

民國五十八年,慈怡和慈惠、慈嘉師兄弟三人,在師父節衣縮食籌款下,連袂赴日本京都佛教大學進修,她選讀了 史學系。四年後不負師恩,完成碩士學業。

回國後,首先義不容辭的進入佛學院,在執起教鞭的同時也負責大慈育幼院的工作;隨後,又接繼心平師兄之後, 到彰化福山寺當住持,兼福山佛學院院長,又挑起編修《佛光大藏經》及《佛光大辭典》的重任。前後十年,所有任務 告一段落之後,她益發覺得佛法浩瀚,學而後知不足,於是再度赴日深造,先在龍谷大學文化研究所任研究員,再投考 佛教大學攻讀博士學位。「因為當時腦袋裡的東西好像都用光了,覺得應該再去充實一點。」-慈怡法師燦爛一笑,對 知識靈光似乎有永不饜足的渴求。

第二次赴日至今已逾十餘載,慈怡法師目前博士課程部分已經結束,正著手撰寫論文,題目是〈宋代的士大夫與佛 教的關係〉。她同時輔導大阪地區佛光會,另外奉常住之命,負責成立大阪佛光山寺,從買地、籌款、建設,事必躬親 。慈怡法師充滿法喜的表示,經過眾多因緣的聚合,大阪佛光山寺終於在1997年竣工,日本關西地區的佛教徒均慶幸有 一處拜佛共修的莊嚴寺宇。

編修佛光大藏經

自入佛門開始,慈怡法師一直堅守以文化宣揚佛法的崗位,除主編過《覺世》旬刊之外,《普門》雜誌從第一期開 始就曾參與,還負責製作過《佛光山簡介》、書籤、《星雲大師演講集》和《佛光學報》等。其間投入最長時間、最多 心血的尤屬《佛教史年表》、《阿含藏》及《佛光大辭典》。

慈怡法師表示:民國六十六年,星雲大師有感於釋迦如來一代教法,於東漢永平年間傳來,無數經典教義,卷帙浩 繁、義理深奧。加上歷來大?譯著之作,代有出入,名相術語繁多,不僅非初學者所能理解;許多有心研究的人,亦不 得其門而入。因此集合學界、教育諸有志者,成立「佛光大藏經編修委員會」,將歷代經藏加以重新整理:分段、標點 、考證、注釋,並做經題解說、索引等。

該編修委員會實際上就是由慈怡法師負責。在她主持之下,《阿含藏》四部--《雜阿含》、《長阿含》、《中阿 含》、《增一阿含》十六冊,於民國七十二年出版,當時並已著手展開《禪藏》的編修工作。目前《禪藏》、《般若藏 》均已出版。

另外,也是由她主編的《佛教史年表》,時間上自佛陀入滅之時,迄於民國七十五年;空間包括亞洲南北傳各佛教 系統,以及歐美各佛教發展地區;這套年表對於鑽研佛教史的人而言確實是值得參考的利器。

編寫佛光大辭典榮獲金鼎獎

為裨益學者研習,慈怡法師配合《佛光大藏經》同時進行《佛光大辭典》的編寫,嘔心瀝血,費時十年。

編一套簡明實用、完整周全的辭典,以造福研究者,是大藏經編修委員會的職責。追憶往事,慈怡法師坦承當年對辭 書編輯完全是門外漢,之所以誠惶誠恐挑起千斤巨擔,完全是基於一個信念--「一部好的辭典影響力是千秋萬代、無可限量的。」

慈怡法師如釋重擔的說,《佛光大辭典》終於在民國七十七年底出版,並於次年榮獲新聞局頒發「圖書出版金鼎獎」 ,以宗教類書籍獲此殊榮,寫下了空前絕後的佳話。據悉,《佛光大辭典》目前已印製超過一萬套,並繼續發行中,同時 在中國佛教協會趙樸初居士促成下,亦發行簡體字版。最近,電子版《佛光大辭典》、《阿含藏》均已問世,且深受好評。

目前身居異國寒窗苦讀的慈怡法師,回想起那段編輯《佛光大辭典》的時光,過程真可說是備極艱辛,望著案頭的《佛光大辭典》,慈怡法師推推那副千度近視的眼鏡,難掩內心澎湃的情緒,「心甘情願,無怨無悔」-她以此總結了自己 多年編輯的心路歷程。

外柔內剛的特質

了解慈怡法師的人都知道,在她婉柔的外表下,有著不服輸、堅毅執著的個性。為了投身佛門,她可以一再離家出走 ;遭父親切斷父女關係時,也能咬牙忍悲。學生時代,師父委以編《覺世》大任,她在十餘門課業之外,犧牲自修、睡眠 時間,全力以赴。若逢缺稿,就算一夜熬紅了眼睛也要自己提筆補稿,不讓「開天窗」。如此凡三年。

有一陣子,她的喉嚨生病了,在梵唄唱誦上受到限制,春節期間寺裡拜千佛,她不甘願只隨人拜,因而向師父要求學 習敲鼓(名叫「監堂」,地位和敲磬的「維那」一樣重要),師父同意讓她一試。大年三十晚上,她果真一夜未闔眼,躲 在納骨堂裡(不會吵人睡覺)叮叮咚咚練習到天明,第二天一早就勇敢請纓:「千佛的鼓我來敲!」沒想到果真手起手落 ,一鳴驚人,把鼓聲的奧妙韻味都敲出來了。她發憤苦學的精神可見一斑。

允文允武

莫看慈怡法師神態弱質儒雅,實際上允文允武。早在電腦還是「二八六」時代,根本沒幾個人懂電腦,她已經無師自 通了,還可以教學生;為了用電腦輸入大辭典的索引,曾特地至日本京都大學研究中心,和星野、勝村二位教授討論。任 福山寺住持時,山上出入不便,她自己摸索著學會開車,往返台中、彰化開示,輔導唸佛會。有一次佛七,來參加的信徒 超過原先估計人數,典座(廚房)的人忙不過來,她一分鐘前還在台上開示,一分鐘後就能紮起圍裙,下廚煮飯給信徒吃。

有八年時間,慈怡法師身兼三職,做的有聲有色。在寺務方面,位於半山、交通不便的福山寺原本信徒寥寥無幾,到 她離開時,共修、佛七、禪七,場場爆滿,熱熱鬧鬧。有一年藥師法會竟來了三千信徒,連走廊上都擺滿了長條桌,還不 夠信徒用餐。慈怡法師微笑著說,如今佛光山在中部地區的另兩個道場--東海道場、彰化講堂,都可說是福山寺的延伸 。在文化工作方面,她主持編修委員會,讓大家公認佛光山的文化重鎮就在福山寺。在待人接物上亦有她的獨到之處。在 領眾方法上,除工作時間外,她不走進辦公室,也不過問各人下班後的活動,給大家一個輕鬆自在的空間。當部屬有問題 請示,立刻放下自己手邊的工作傾聽,聽完後馬上指示,切中核心,問題迎刃而解。

「化不可能為可能,給每個人機會,產生榮譽感!」-共事六年視慈怡法師如兄長的覺明法師用這句話來讚嘆她。

終身學習永不退轉

慈怡法師回首曲曲折折的出家、認認真真的求學、戰戰兢兢的工作,年屆花甲的她衷心感謝有此福報與機緣,更快慰 佛光山欣欣向榮,傳薪有人。祖父、祖母等家人均相繼皈依、受戒;母親則一直參與福山寺的共修。三十多年來的堅定信 仰,自度也度得至親。

雖然慈怡法師再三謙虛的表示:「佛光山慈字輩師兄弟中,我是最『無路用』的一個!」但事實上她在佛教文化事業 上,已交出足以傲人的成績單;更不愧為終身學習、追求真理大道上永不退轉的無畏比丘尼。

民國八十四年,慈怡法師在日本京都佛教大學攻讀博士學位,當日本關西大地震發生時,她正靜坐在寮房裡,隨著地 牛陣陣左搖右擺書籍灑落滿地,驟然提醒了她,佛門歲月三十載,身無長物、兩袖清風,唯一累積下來的,就是這些藏書 ,流傳了古今學人的智慧結晶。而當人生的無常驟至,或許奪得走色身,卻奪不走法身慧命。這也是她對學術文化的一大 貢獻。

慈怡法師大事記

(取材自《薪火》;本文經慈怡法師審定;黃美英彙整2002/10/21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