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如學法師》

如學法師的法相
南投草屯李轂摩居士手繪

釋如學,中國佛教比丘尼,俗家姓張名繡月,出家後法名如學,臺灣省新竹縣人,民國二年(一九一三年)癸丑歲二月十七日出生。法師的俗家是新竹望族,父張忠先生是新竹名醫,信仰佛教,平時持誦《金剛經》,習打坐。生母王氏諱爾,受張忠先生的影響,亦禮拜佛、菩薩。

出家因緣

如學法師於一九三二年十九歲,新竹高等女學校畢業後,於新竹一同寺出家。法師說-「我實在是因為看經才出家的」,她的大哥在家裡有一大櫥櫃的佛經,她在唸高女的時候就常常拿來讀,因此生起了出家學佛的念頭。法師說,她的俗家信佛很久了,她的祖父會誦經,父親打坐、讀金剛經,要出家時,父親還拿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來考她。

此外還有兩個因緣,第一是法師的同胞九人,三兄五弟,只有她一人是女孩,因為她從小接觸的都是男生,也就在個性上較有男子氣。「我自己分析覺得,我有一個大丈夫相,出家比較適合。」;第二是如學法師依止的剃度師玄深法師是她小學的同窗,她去一同寺玩,大家也頗為投緣。就在這種因緣下,法師在一同寺剃染。

青草湖的一同寺,原名一同堂,本是齋教的齋堂,是玄深尼師的祖母覺明優婆夷所建。後來覺明皈依了大湖法雲寺開山覺力禪師,乃改堂為寺,成為佛教道場。而如學的剃度師玄深,與如學同歲,二人原本是小學同學,由於玄深十歲即剃度出家,十八歲繼他祖母之後出任一同寺住持,所以做了如學的師父。

赴日深造 展現禪師風範

如學法師與日本著名佛教學者鎌田茂雄教授合影

如學法師於出家後不久,隻身赴日深造,由於曾受教於曹洞宗澤木興道禪師座下,奠定佛學和禪修的深厚基礎,歸國後亦以指導習禪為旨趣,故被佛教界所推崇,並諡以「禪師」的美譽。

一九三二年正月如學法師於一同寺,開始了出家修學的生活。七月時,在日本讀大學的二哥放暑假回來,如學法師說:「當時我就生起一個念頭,想要和他去日本讀書,但是當時我不知道日本有佛教大學,只知道名古屋有一個佛教專科學校-名古屋女學林。當時我就起一個念頭,我要偷跑去讀名古屋女學林。」

「為什麼叫偷跑?」-「因為我父親和我師父兩人都不會肯。但我還是先向父親請求,父親不許。我問為什麼不許,父親說:『一下子要出家,一下子要讀書,可見妳是沒有定性,沒有定性要怎樣修行呢?』我就向父親解釋,讀書原來就是為了充實佛學,但父親還是不肯,所以我才決定偷跑。」

 

夏威夷大學Prof.Chappell教授致感謝狀與如學法師,感謝其捐贈獎學金與夏威夷大學

當她二哥假滿返回日本的時候,她也買了一張同一輪船的船票,獨自上船,開船後纔和她二哥見面。事已如此,她二哥也無可奈何,祇好帶她到日本。抵達日本之之後,如學就讀於名古屋女學林──這是一所五年制的佛教專科學校。這時他尚不知道日本有佛教大學,他在女學林插班三年級。這所女校,學規極嚴,學生過著像叢林一般的生活。讀了一學期,一位新到校的老師對她說:「你是高中畢業,在這裡讀太可惜了。」於是就介紹她進入東京駒澤大學佛教科就讀。

駒澤大學是日本曹洞宗大本山永平寺所創辦的學校,所以設有佛教科。如學在校期間,親近在校任教的曹洞宗名禪師澤木興道,隨之修習禪法。澤木興道,在日本與鈴木大拙齊名,他茹素持戒,是有名的高僧,亦是有名的教授。第二年,澤木禪師在名古屋傳戒,邀學生們去參加。在傳戒會上,如學向澤木禪師表達出禮敬為師的意願,禪師很歡喜的接受,為他舉行了七天的得道式,賜他法號道宗,許他為佛門法器。

在校期間,澤木對如學十分照顧。寒暑假期間,如學若是沒有回臺灣,禪師就帶他到各處參訪。數年之後,如學在駒澤大學畢業,澤木禪師又介紹她到京都的「白毫女叢林」進修,那是一所比丘尼修行的道場,生活管理極為嚴格。他在女叢林住了一年多,這時他的學業已經完成,在女叢林時曾一度患病,思鄉心切,乃向叢林住持請准,返回臺灣。這一年是民國二十九年(一九四○年),如學年已二十八歲,她在日本留學,前後已八、九年之久。她曾經說過:「日本佛教對台灣如果有影響,是透過留學生帶回來的影響。」-這種影響尤其是在佛學研究方面,高直德、詹天來、王進瑞、德容和尚等人都是。

返台弘化 住持碧山巖

返臺之初,在一同寺調養好了身體,未幾應基隆月眉山靈泉寺住持德融老和尚的聘請,到靈泉寺「禪林」(即佛學院)擔任教師。當時在禪林受學的學僧年齡都較長,甚至於有些是如學的長輩或堂師兄弟。但由於如學博學多聞,講授得法,大家都對他十分尊敬。如學並於授課之餘,隨一位到大陸住過的孫女士學習北京話,以便於將來弘法利生。

在靈泉寺任教兩年,回到新竹青草湖一同寺,閱讀經典,同時進修漢文。如此到了民國三十三年(一九四四年),南投草屯的地方耆老李春盛先生,約請如師到草屯弘法。在草屯與南投之間的碧山巖,有一座碧山巖寺。這所寺院,早年是由福建渡海來臺的三位法師所建,後來落入地方在家人手中管理。如師在草屯弘法時,李春盛老先生提到這件事,為如學的父親張忠老先生知道了。張老先生認為,如學還沒有一所自己的寺院。他如何學以致用弘法利生呢?張忠老先生拿出了一筆錢,自管理人手中把寺院買了過來,交由如學主持,這樣碧山巖又恢復為出家人主持的佛門道場。

如學禪師主持碧山巖寺之年,正是日寇發動太平洋侵略戰爭的末期,盟軍飛機轟炸臺灣,大家天天忙著躲警報,直到民國三十四年(一九四五年)八月,日寇戰敗投降,中國抗戰勝利,臺灣光復,纔結束了躲警報的日子。如學在碧山巖篳路藍縷,慘澹經營,把原來十分破落的碧山巖寺,整理成為一處清淨的修行道場。十年之後──到民國四十五年(一九五六年)前後,碧山巖寺已有三十多位常住的比丘尼。臺灣光復之初,社會經濟蕭條,生活十分艱難。如學禪師帶著弟子半耕半讀,過著農禪合一的生活。碧山巖寺有六甲多果林,盛產水果,照應果林的工作,全由寺中常住擔任。

推展尼僧教育不遺餘力

如學法師出家六十載,深知教育是佛教慧命所在,不但自己勤學不倦,更把佛教教育視為終身志業。除了承辦佛學院之外,也洞見世學和學歷為佛法不可或缺的方便,因此更首開先河,栽培出家徒眾到一般的高初中和大專院校就讀。如學法師也經常無私地資助教內所辦的教育和文化事業。例如,以前文化大學的印度研究所、能仁高職、佛教百科全書等,都曾得到如學大筆的捐贈。當她知道美國夏威夷大學籌設佛學研究所時,更慨捐十萬美金,準備做為將學金之用。可見在推展教育方面,不但不遺餘力,尚且令人敬佩。

三十八年(1949)國民政府播遷臺灣,大陸許多長老大德都跟著逃亡到臺灣,如學禪師曾禮請印順、演培、默如、續明諸法師,到碧山巖寺講經,還請戒德法師在寺中教唱念。如學禪師感於常住教育的重要,也為常住弟子們請了漢文老師,教授他們四書、《古文觀止》、《幼學瓊林》一類的漢學書籍。後來又增加了英文老師、音樂老師,教授英文和音樂。

除了內部的栽培,如學法師也著重提升弟子們的學歷。由於光復之初,一般人受教育的機會較少,學歷普遍較低,來出家的也不例外。如學法師認為,出家人只有實在的學識卻沒有學歷,仍然較難在社會上立足,於是就想辦法爭取讓國小學歷的弟子以比丘尼相去唸補習班學校。佛學不夠的就讓她唸佛學院。後來,印順法師在新竹一同寺辦女眾佛學院,如學法師就派十位徒弟去修學。

如學法師如此大力培育弟子猶不為足,又將幾位徒弟相繼送往日本留學。如學法師說,當時恰好有一位王姓施主在做出口香蕉的生意,擁有自己的船,法師就與他商量,免費坐他的船先送了兩位弟子去日本唸大學。如學法師在並不寬裕的情況下,如此不遺餘力的注重佛教人才的培養,正是在同樣的願力之下,才會有法光佛研所的創辦。

由民國三十八年(一九四九年)到四十八年(一九五九年)的十年中,是碧山巖寺欣欣向榮的一段時間。如學禪師為了提高弟子們的學力素質,商請他師父玄深上人,在新竹青草湖辦了一所「新竹女眾佛學院」,禮請印順法師擔任院長。禪師由碧山巖寺選派了十多名弟子,到女眾佛學院深造。女眾佛學院的創辦人玄深上人,對印順法師十分尊敬,並禮印老為師。這樣如學禪師就成為印老的徒孫。在那段時間,他常到新竹去親近印老,嘗說:「印順法師造福我們臺灣佛教,臺灣佛教以後會出人才,都是受到他的致蔭。」。

道場興學 創辦法光佛研所

就在碧山巖寺欣欣向榮的時候,民國四十八年(一九五九年)秋天,一場無情的「八七水災」,一夜之間使碧山巖面目全非。原來那年八月上旬,連日豪雨,七日那天夜間,雨勢益發猛烈,禪師帶著三十多名女弟子躲在寺院內的晨光塔中,徹夜恭念觀世音菩薩聖號。晨光塔是鋼筋水泥的建築,經得起山洪的衝擊,得保無恙。而大殿、寮房等係磚石所建,卻因後山山崩而全部倒塌了。第二天他們出塔一看,整個寺院變成斷垣殘壁,一片泥漿。而山下面,則是滾滾濁流,一片汪洋,許多村莊都淹沒在大水中。雨過天晴,師徒在山上無處容身,虧得草屯街上的一位醫師,是禪師的皈依弟子,讓出了家中的別墅,請他們師徒暫時容身。

當時,臺北的信眾請禪師北上弘法,他考慮碧山巖寺一時難以恢復重建,決定在臺北另建道場。在臺北他首先興建的道場,是位於光復北路的法光寺。禪師做事果斷積極,法光寺民國四十八年冬季(一九五九年)開工,民國五十年(一九六一年)大殿落成,繼續增加附屬建築,民國五十二年(一九六三年)寺院規模麤具。這時又回過頭來重建碧山巖寺,民國五十五年(一九六六年)碧山巖寺重建完成,接著又在臺北五股鄉籌建智光禪寺。為了弘揚佛陀正法,他不辭辛勞,慘澹經營,開闢道場。

如學禪師一向具有興辦教育,提高比丘尼素質的理念。早在民國五十一年(一九六二年),臺北法光寺首期工程完成之際,他就在寺內開辦了「法光佛學講習班」,定期講演佛學。同時在班中附設了「週末參禪會」,領導信眾坐禪。此外,她體念到盲人求法的虔誠,又成立了「法眼佛學研習班」──簡稱法眼會,接引盲人學佛。這個法眼會,就是後來北投法眼寺的前身。

民國五十六年,禪師又在法光寺設立了「英日語補習班」,為寺中常住及附近民眾補習英日文。這時南投碧山巖寺重建完成,他在碧山巖寺創辦了「南光女眾佛學院」,按一般佛學院課程正規授課。

後來他又在五股鄉興建的智光禪寺中,附設了一所「如學幼稚園」。他為感念他的太師公覺力老和尚,他在最早出家之地的一同寺,設立了男眾進修的「法雲佛學社」,和女眾進修的「女眾研究院」。

民國六十七年(一九七八年),如學禪師應美國信眾之請,到美國弘法。洛杉磯市是華人最多的地方,當地信眾向禪師請求,希望能有一所以閩南語弘法的道場,禪師遂有在洛杉磯建寺的計劃。是年六月,他先購得一所獨立院落的住宅,將客廳佈置成佛堂,供附近信徒禮拜,同時向當地州政府申請立案。同年八月十四日獲准。民國六十九年(一九八○年)年底,禪師二度赴美,積極籌劃建寺事宜,到了翌年春天,因緣具足,購置得舊教堂一所,將之改為佛寺。是年六月改裝工程完成,命名為法光寺,並舉行開光典禮。這在當地華僑界是一件大事,典禮之日,盛況一時。這一所法光寺,成為洛市華僑精神寄託的中心,禪師指派愛徒──禪光法師,長期駐錫洛杉磯法光寺,日後遂成為華人信徒的精神導師。

到民國七十六年(一九八七年),如學法師為籌辦佛教高等教育,成立了「法光文教基金會」,為佛教高等學府做準備工作。繼而於民國七十八年(一九八九年),成立了「法光佛教文化研究所」,聘請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獲得博士學位的恆清法師出任所長,讓恆清法師全力發揮。

法光佛學研究所後來成績斐然,固然是恆清法師能力卓越,但若沒有如學禪師的全力支持,恆清法師也難以全力發揮,恆清法師在〈永遠的追思──如學禪師〉一文中明白的道出:「您與我素昧平生,對於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、才疏學淺的比丘尼,您居然委以重任,而且用人不疑。您從來不干涉教務和訓導工作,祇作個幕後的無名英雄...師父,當去年有人因排斥佛學研究,以及不同意傅教授的觀點,而對研究所和我個人大加撻伐時,您不但沒有責怪我辦學不力,招致批評,反而堅決的說-對每件事都可以有不同的意見,每個人的觀點都應該受到尊重-您的見識,開明心態,恢宏胸襟,豈是那些偏執者望塵所可及的呢...」。

民國七十九年(1990)如學法師設立「法光留學獎學金」,資助在國外攻讀碩士、博士的留學生,避免因昂貴學費而輟學,並協助海外留學生順利完成學業。是年,如學法師雖臥病纏榻,但仍積極的為法光佛研所的永續經營而努力,最後策劃興建「法光寶塔」於五股,供作日後法光佛教文化研究所辦學的經費。

法光佛學研究所至民國九十一年,已招收有十三屆正讀生與選讀生。法光的師資優秀,如冉雲華教授(前加拿大馬喀馬斯特大學宗教與哲學系主任)、傅偉勳教授(美國天普大學前宗教系主任)、鎌田茂雄教授、鄭學禮教授(夏威夷大學教授)、楊惠南教授(台灣大學教授)……皆曾先後執教於法光。法光的教學成績優良,學生大都已養成佛教研究語言(梵、藏、巴、英、日、漢)之運用能力,日益熟練於佛教文獻學與哲學之研究,且多已有學術論文發表。截至目前,由法光佛研所極力栽培而出國深造的專職學生計有:釋智學(日本.東京大學)、黃繹勳(美國.維吉尼亞大學)、釋自運(英國.牛津大學)、釋智慧(美國.亞歷桑那大學)、釋真觀(日本.東京大學)、釋宗光(英國.倫敦大學)、莊崑木(日本.東京大學)等;其中釋智學、釋自運、黃繹勳三位已取得博士學位。釋智學、黃繹勳於榮譽歸國後,投入百年樹人的行列,分別受聘於成功大學及中華佛研所,釋自運則受英國巴利聖典協會青睞,延攬為研究員。另外,在國內取得文化大學博士學位的曹志成,也受聘於中洲技術學院。而釋智慧、釋真觀,目前已提出論文,預計將於民國九十二年取得博士學位;釋宗光、莊崑木則尚於勤奮修學中,日後也將陸續成為佛教文化研究界嶄露頭角的學者,這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實。

民國八十年(一九九一年),禪師已年近八十,是年年底,以年邁體弱,舊病復發,住院治療未見好轉,延至八十一年──一九九二年元月三十日安詳往生。世壽八十歲,僧臘六十年,戒臘五十七夏。荼毗之後,舍利疊疊,於是年五月二十八日,安奉於五股「法光寶塔」內。

如學禪師大事記


資料來源:佛教城市網站-于凌波著;法光雜誌;如學禪師懷恩錄;人間福報;竹塹文獻雜誌
本文經禪得法師審定2002/12/16
資料彙整:黃美英